近来,可能是孔子学院越开越多,国学课堂越讲越多,我也越来越多地接触了中式装修的顾客,越来越多地看了他们的装修效果图,时下不少稍具规模的饭店也是中式风格盛行。同时,参阅了网上的很多中式风格效果图。自己得出的结论是,这些设计师们做出的效果图,几乎全是把中式建筑、园林中的中式元素,移到了屋里,比如梁柱,比如窗楫,比如画扇,屏风自是不少。但总觉不大对劲,这些融入亭榭之中,自是怡情亦景,妙趣横生,但房子家中墙上,总有些置身于世外之感,少了家里的温度。不同于欧美对于室内装饰装潢的偏爱,我们的先人似乎更注重建筑本身的或恢宏或精巧,室内装饰除却家具的精巧曼妙,则显得较为朴素冷清,也许是只有这样方能体现主人的清秀、宁静、淡泊、风骨,至多挂上几幅字画,以显主人的品性。关于古时屋里布置的书籍里的描述,也是以各种家具的刻画居多,室内装饰描述不多。那部花费了无数心血耗时三年几乎是封闭式地培养演员们古式古韵的经典巨制《红楼梦》里,我们看到的也多是各种材质名贵造型精美的家具。马未都马老师的观复博物馆里,据说有瓷器馆、家具馆、字画馆、(应该也有佛像、漆器等其他馆,真应该去观瞻学习),据说有一个门窗馆,展示了古时窗楫的开启阴阳遮光通风的各种精妙,这也许是与硬装有关的,但我这样的一间小屋恐怕想要模仿亦难免贻笑大方。
真的无从学习,无从模仿,无从下手?
似乎又不是,因为中式就在那里!只要是真中式,你一看,他就是中式!
古时的建筑、园林,不知道是建造者绘制者和工匠们的智慧决定了建筑的文化风格、使用功能从而引发了各个历史事件,还是后来发生的历史事件反赋了这些建筑、园林以文化、灵魂。
去了故宫,历朝历代,历历在目;身至午门,高大红墙的森严,驱不走忠奸善恶的魂;永定门浩荡出征的车马,德胜门凯旋归来的将士;天安门上挥手致意的开国大典,城门下广场上人山人海的没了灵魂的红卫兵。到了祈年殿,哪怕是血气方刚敢问天地的无畏少年,也会平心静气对着浩瀚的苍穹膜拜;来到钟鼓楼,即便没了钟鸣鼓声,我们依然是日朝日落生生不息的衣食百姓。走进寺庙,尚未向着诸位神灵跪拜,仅是寺院建筑,苍松古柏,就能让我们抛却世间的嘈杂,让颗颗躁动的心静了下来。中南海的后面,是北海,北海的北边,有一座静谧的大院,那里是宋庆龄故居,里面的住屋是普通的建国初期的平房,院子里杨柳垂垂,一眼绿泉,几朵莲花,仿佛听到了国母与小朋友的声声教诲。南京总统府里,我们去“参与”民主的议会,满耳是百万雄狮渡长江的雄壮。夫子庙里,江南风情的建筑群里,搜寻者各色江南的玩意儿,品位这些建筑里的民风、美食,秦淮河里的渔火歌声,香君故居里那把传说中的桃花扇。紫荆山南麓那巨大的钟型建筑中山陵向着后世国人敲响着声声惊醒的钟声。建一座岳阳楼就让后人“先天下之忧而忧”,一座黄鹤楼就“白云千载空悠悠”。
插科打诨,私人八卦。
少年时光,不少女生疑问,为什么林徽因没有选择徐志摩?什么是智者的才情?什么是真正的风流?什么是悟者的倜傥?那个年代,诸多才俊里,除却徐志摩,出其右者不多。仅凭一首《再别康桥》,就引得无数中学女生情窦初开无限遐想。但林徽因选择了梁思成,当下流行拼爹,但我们坚信梁思成在俘获林徽因芳心这件事上应该没有沾他老子的光,纯属个人魅力。当然,他那尊为国师级的老爹着实了得,一篇其小小的《少年中国说》就读的我们这些小屁孩们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眼下不管是演讲的中国梦还是歌唱的《中国梦》,人们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书写梁思成的文字应该远没有徐志摩那么多,但研习建筑的梁思成,虽然研习方向不同,但学问造诣上应该不输于徐志摩,却有着更为谦和沉稳的品性,更为宽广博大的胸怀,和更为国人称道的家国责任。林徽因和梁思成,并没有像徐志摩与陆小曼一样在北京西郊山林间爱的激情四射轰轰烈烈,也没有沉浸在“太太的客厅”里嗮着太阳品着香茗喝着咖啡,也没有一味享游在客厅里的那些先贤师长哲人们之间清谈,而是夫妇二人在那个物资匮乏交通不便的环境下,常年冒着严寒酷暑风沙雨雪,行走在山西的山林小道或乡村土路上,去考察那煜煜闪动着先人智慧光芒的座座中国古建筑。
所以,我的中式理解是:如果说中国古建筑突出的是神韵,那么家具之外用心不多的室内装饰强调的是意蕴。
简言之,我这个不大的房子的中式,意思差不多到了,就可以了。
(其实,是缺钱闹得,要是有钱,把那些真正的红酸枝家具买全了往家里一摆,都不用装修,就是中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