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裸的母爱》

赤裸裸的母爱

——文：桑桑

    日子，很多时候就是简单的重复。
    周日的时光多数是固定不变的安排。去早市买回儿子爱吃的果蔬，收拾卫生洗衣服，去附近浴池洗个澡 ，忙碌而充实。
    春天一切都在焕发生机，但这座大众浴池却越发的旧了。可我喜欢熟悉的地方，就像两年多来我已熟悉的这条街巷，让我安稳踏实。
    今天浴池里的人不算多。人呀，就是一个矛盾体，其实我讨厌洗澡，再好的环境也是有水珠升腾的雾气，雾气让我有缺氧的感觉，心情压抑，很不舒服，而澡又必须要洗。木然地机械地洗着吧，排队等着搓澡工给搓澡。
    氤氲中，旁边花洒下两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样子我进去时她们已经来了一会儿，一个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给另一个女人洗头，“别动，头再低点。”“别乱动，闭着眼，要不洗发精会进眼睛里的。”被洗发的女孩向前披散着长头发，在头发后咯咯地不停地笑着。她比老妇女高了一大截，胖了一大圈，老年妇女必须踮起脚才能用上力给她揉洗头发。
  “用水冲冲，对，就这样低着头用水冲”，老妇女一边说着，一边为胖女孩示范动作，在水流的作用下把胖女孩的头发理顺，并一绺绺梳到后面去，女孩露出了她憨憨的模样。有三十多岁吧，和老年妇女面容很像，是一对母女吧。但女孩脸上是憨痴的，笑的样子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母亲又开始为女孩搓身子。她让女孩把胳膊抬起，搭到她的肩上。可女孩总是左右转动，母亲就跟着她左右摆动。女孩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滚圆的胳膊又重重落下，一下子砸到母亲的头上。母亲咬了一下牙冠，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但只是一瞬间，母亲又恢复了慈爱的笑容。此刻母亲的脸上满是水，分不清是汗水、泪水还是洗澡水。她抹了一把脸，又把女孩的另一只胳膊抬起搭到她肩上，“听话，把手放好，搓好了给你桃吃。”
    母亲手脚麻利的，一边说一边为女儿搓着身子。看到对面有一个人在刷牙，女孩也拿起牙膏牙刷开始刷牙，泡沫占据了她整张脸。母亲则弓着身子，用力地仔细地为女儿擦洗着。女儿是胖的，赘肉的缝隙间母亲搓得格外细心。母亲一只腿跪着，一只腿蹲着，擦着女儿的胖腿。满嘴牙膏的女儿想起了什么，抬腿向侧走了两步，拿起了她洗漱用的兜兜，从里面拿出一个啃了一半的桃子。正在搓腿的母亲却猝不及防，跟着惯性向前一个趔趄，重重的趴在地上。
    母亲爬了起来。语气还是那样温存。“把嘴漱干净了再吃，喝点水吐了，像我这样，然后再吃。”女孩憨憨笑着，啃起了她的桃子。母亲趁机用水为自己冲了冲身子。
   “阿姨，看你真不容易，我为你搓搓后背吧。”我移过去问道。“不用了，谢谢你！我就是领她来洗澡的，她胖，愿意出汗，我趁她睡了在家洗洗就行，她离不开人。”
   母亲说着，又蹲了下去，拍着姑娘的胖腿弯说，“你蹲下来点，腿弯一点，对，就这样弯着，膝盖还没搓呢……”
    我站在花洒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不知是因为水气太重还是泪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