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睡了整整一个世纪，醒来后。便是夏天，热的让人窒息的季节。这个春天我还没有感知，就有人告诉我它已经离去。感觉上，这个城市冬天、夏天如此交替着。我们淡忘了其中暖暖的日子。那过渡的阶段，是没有回忆过的东西。大街上年轻的女孩穿各种各样颜色的露肩式小衫，肩上的锁骨犹如蝴蝶一样身前、身后的绽开着。湖水绿、粉红、橙黄。颜色包裹着情欲，听得见岁月、忧愁掉落的声音。
没有工作。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最近的一段时间，就学着走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的看看这个城市。在这里长了20多年，工作后年年忙碌穿行在这个城市。可这个城市的样子却没有好好的看过。我时常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外地人。不能对一个城市保持永久的热情与喜爱。
前些日子，做公交车。听见一对外地母女的对话。她们在这个城市居住了5年，可能更长的时间，母亲讲着一口标准、清晰的普通话。女孩碎碎、柔柔的声音应和着。这次对话，好像一个传说。母亲对女孩说，知道妈妈最喜欢大连的什么路吗。女孩摇着头。是高尔基路，看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密密的，树阴刚好盖住街道、马路…… 女孩说，妈妈上班就不用打伞了，对吗。那你还喜欢哪里？……
这几日，闭上眼睛，好像看到的总是那密密的梧桐树。无边无际顺延在道路的两旁，我在一片荫凉中疾驰。树影落入身后、枝桠不停移动。听得见“沙沙——”的声音。像是潮汐的声音。是幻觉。我开始剥落自己身上的硬壳。
想起了更多的事情。以前家门口的老槐树，3岁时，扶着树走路、绕圈。那粗壮的古槐在记忆中，总好像绕不完。一圈又一圈。树下应该还能挖的出当时埋下的玻璃球、瓶盖和漂亮的瓷砖碎片。我总以为老槐树不停的长，枝叶早晚能长到我家的窗户里。后来没过多久就搬走了，那里拓路，老槐已经被连根把起。移栽到哪里不清楚。“我们就这样散落在天涯。”
那老槐依旧一圈一圈的带我绕，绕回以前的记忆。
耳边是男生怕打篮球的声音。怦怦的亲吻地面。那厚实的声音又将我带回到一个起点。人去楼空。我的初中教室。教室的窗台上总会摆着坚强的仙人掌。白色的窗帘轻轻浮动，硕大干净的窗户。听得见走廊传来朗朗的书声。我曾经挚为喜爱的地方。有第一个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那男孩吹着口哨，冲着我微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这样带走我所有的记忆。这记忆一点点的残破，破落的让人不堪回首。我悔恨的是，原来我让曾经的日子都这样流走了。却留不下一滴眼泪。记得那时候几个朋友约好时间，一起上学。阳光下白色蓝条的校服跳跃着。这回忆快了又慢，从墙上跌落。有个男孩总会在上学的路上等我，送我上学、放学。他的情书，被我撕的粉碎。那红红的字迹触动着我不安的心。红红的油漆刷在地上写的“I LOVE YOU”现在已经很难辨认。这样一个男生，陪着我整整三年。翻找着记忆，总有一块地方是属于这样一些人的。可是他们去了，就回不来。
开始期望就这样走着，可以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看到他。毕业的时候，还恨着我。我只想说对不起。但知道，一切没有机会重新来过。那时候理解爱的最浪漫的状态是，一首歌里唱的“幻想着林黛玉爱着贾宝玉，或是牛郎织女约在七夕。”那段旋律不远不近的又在耳边回响。
记得以前呆在家里静静的躺着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以为是自己聋了。就自己跟自己喊话。破碎的恐惧一点点表现出难以言说的状态。生活好像停止了。我找不到一种方法能给自己洗脱种种的罪名。好想能在听一遍那年那月风的声音、我们的声音。
下午，晒着阳光，随便在教室的那个角落，美睡。随便一个地方就搁得下自己，现在，凌晨吃了药还不能安稳的入睡。所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容器装自己。挤在瓶颈，稍微的颠簸就会溢出而粉身碎骨。那过去的日子，回不来。也回不去。
毕业时，同学们都捧着精美的毕业册竞相留言，写着杂志上摘选的英文。字迹甩的辨认不出，那时却是下过苦功练过的。签名。照片。物质性的东西早就丢了，只剩下可以回忆只字片点的段落。
还记得自己在愿望那一栏里，大大方方写着“流浪”。那时可以骄傲的东西，现在却拾不起来。事实上，现在的我如此不愿漂泊。身边听说过、看见过很多漂泊后回来的人，总会有很多钱，很多很多的经历。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繁华的地方满地都是金子，可我却是如此依赖这里。不愿意离去。
日子随生随灭的过，每天都幻想着新的开始，睡觉时却觉得每一天都离谱的相似。躺着想好要写的东西，坐起来拿起笔就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要进入这样一个轮回，十几年后再如此般躺着回忆现在的东西。重新感觉。唾弃自己，却依然掉不下一滴眼泪。老了吗。年长的人骂我，装成熟小屁孩。差不多年龄的人又说我，灰色，颓废。我早就说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装自己。早就说过。不要硬把我挤到哪个旮旯里，给我个机会让我自己骂自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