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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信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10 13:07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山东
这是一家国有银行,位于市中心繁华的商业步行街的北侧,与一家大型超市毗临。单从外观看,它相当不起眼,只占据了由一块块暗色玻璃延伸成的一栋十八层大厦的一二层。但,无论如何走近它的人都会条件反射地认出这是哪家银行,从无差错。它固有的,张扬的色彩即使在天色暗淡的日子里也会发出明媚的光泽。
张小凡就在这家银行做保洁。她的搭档是位三十多岁,体型臃肿的已婚妇女。作为这家银行里仅有的两名保洁,她们平常根本碰不到一起。两个人倒班,一人一天,日子就在两个人的轮班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到这个月的30日,小凡的保洁生涯就满一年了。
“该怎么庆贺一下好呢?”小凡坐在三楼一家科技有限公司狭小的货物间里抱着双膝,问坐在对面的旻姐。
旻姐年长小凡七岁,也在这家只有十几个人的公司做保洁。
旻姐未置可否,耷拉着脑袋顶在膝盖上发呆。
“昨晚还没回家?”
旻姐稳丝未动,像身后货架上的旧电脑和满是灰尘的键盘一样死气沉沉。
“大不了离婚!男人有的是。”
“我孩子的爸爸只有一个。再说,我们感情——挺好的。”旻姐抬起头,在光线暗淡的小屋里摆出一副对小凡生气的表情。“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能说离就离吗。”
“他珍惜你啊?都有第三者了,你还死守个屁呀。”小凡腾地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吼道。“都已经大半年了,那个男人有家不回,你还在编制感情挺好的美梦。女儿天天看着你以泪洗面,她能安心学习就怪了。”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他爸会回家的。”
小凡无言以对。极力克制了一会儿,她又坐回低矮的小木凳上。
“那就好好活着。至少,让他看到,没有他,你们娘俩也能过得不错。能——做到吗。”
旻姐诧异地望着小凡的脸,那是一张干净圆润,没有沧桑痕迹的姑娘的脸。她的话真让自己吃惊。她沉默了一小会儿,无力地晃了晃脑袋。
“等他回家,也要有尊严地等。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回头。别去乞求,那会被他瞧不起的。”
“都是那个狐狸精勾引的,我要去找她。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找她干嘛?”小凡不太确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场婚外恋难道仅仅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吗。“还是先找你老公谈谈吧。你得知道他怎么想的。如果对你和孩子还有一丝眷恋和感情,不妨摊开来讲清楚,你们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行吗?”
“他什么都不愿意讲!两个字,‘离婚’”。
“真够绝的。”
“不找那个女的,我还能怎么办。”旻姐喃喃地把头转向右手边一个门外的光线投不进的角落里。
三十三岁的她正处在妖娆妩媚,丰满成熟的少妇年龄段,却活脱脱把自己活成了男人的老妈子,吃喝拉撒,大事小情她无所不管。小凡暗自叹了口气,老婆的角色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见过她?”
“谁?那个女人?没有。”
“怎么找她?”
“有她手机号。”
“好吧。想想怎么能约她出来。”
“我有办法。”旻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个周日咱两去。一定去!”
“嗯。”旻姐的坚定让小凡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文斗还是武斗?”她调侃道。
“先文斗,再看效果。”旻姐愠怒的纹理在眼角间骤然散开。下定决心之后,她仿佛看到了那么一丁点可以被自己掌控的机会。
从旻姐公司出来,已经中午十一点钟了。小凡小心地合上公司蓝条纹的玻璃大门。
穿过空荡的电梯间和一条笔直的走廊,再左拐到达楼梯口,眼前豁然开朗。那里有一扇宽大、西向的窗占据了半面墙的位置。走到这儿,小凡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窗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和一片低矮的日式住宅。偶尔会有人从居民楼黑漆漆的门洞里走出,向小巷连着的大路走去。在小凡的视线里,他们活像个被什么牵着走的小木偶人,步伐滑稽却又那么一板一眼。下午的阳光常会大片大片地洒向窗户,把楼梯口的瓷砖地面染的金子般的明亮。
窗外雪花纷飞,小巷和陈旧的房屋已经被一层薄雪覆盖。第一场雪终于落下了。该来的总会来,这就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吧。至于好还是坏?谁知道呢。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小凡顺着楼梯下到一楼。靠北墙立着两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不锈钢柜子,是大厦里各个公司收信和报纸的信箱,平常都上锁。有几个信箱坏了被废弃不用。那薄片的外表就没有公司楼层的编号。
小凡蹲下身子从左边的柜子底部一个没上锁的信箱里抽出一封信。
“果然守约”,小凡暗喜。她满意地把信塞进工作服上衣宽大的口袋里,顺着楼梯返回二楼银行自己的工作间里。
信被展开时,门外传来了脚步频繁走动和说话的的声音。小凡攥着信,从电镀椅上抬起屁股,冲到门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确认只是经过的声音,才安下心来重新坐回去看信。
“你好!某君。如你所说,烦恼总是不请自来,如果不随时有效清理的话,会倾刻间把人吞噬掉,毫不留情。所以你提议的交换烦恼的约定,依我看,十分可行。就这么定了吧。
叫你‘某君’,你不会介意吧。公平起见,你也可以给我起个你叫的顺口的名字,什么都好。我全盘接受。名字嘛,就是个代号。我不会因它而起烦恼心,这个你放心好了。
上次来信,你说你的上司是一个毛病多的人,给他干活非常烦恼。明明在其他人眼里大抵过得去的事,他就吹毛求疵,不停地要求你重新再干。哈哈~要是我碰到了这样的上司,我会把他的脑袋盖掀开,翻翻里面的材料,我只想知道他的完美底线到底在哪?这样就能一次性努力通过了。
从另一方面想,人毛病多难道不正常吗。人如果没有毛病多可怕。那还能叫人吗,跟张白纸似的,不免太枯燥无味了。世界上没有相同的叶子当然也不会有相同的人。所以人的个性也各有不同。
如果不是有意刁难,那就说明上司对你的工作严格要求,这也是他的权利。尽力达到上司的工作要求也是做下属的本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不尽力挖掘,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你说呢。不知道以上的这番话对你是否有帮助,如有异议,可随时赐教。
作为交换,我也要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了。每天把它窝在心里可真不好受,堵的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我妈妈今年已经五十开外好几了,按理说,女人的更年期她早已经过了才是。可是,我怀疑她还持续更着,远远没有走出来。她最大的症状就是歇斯底里地发作。真是蛮不讲理。一点点小事,她也能小题大做,有时跟个神经病没什么两样。我和我爸在家处处迁就她,也换不来她的热脸。你能感受到我们的处境吗?心好累。好在,能跟你倾诉出来,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望收回信。”
小凡本是撅着嘴看信,被人教训的滋味令她很生气,想放弃,远远地把它扔到一边。可是,当她耐着性子看完信之后,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同情。“更年期啊”她嘀咕了一声。怎么回信才好呢。发了一会儿呆,她把信装回信封和抽屉里的第一封信摞在了一起。门口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好像有很多人汇在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即使不看表,她也知道该吃午饭了。
信里所写的上司就是董主管。董主管是负责后勤的主任,一个头顶稀疏的中年男人,儿子明年高考。他常会在工作之余,讲起在重点高中念书的儿子,语气颇为自豪。
“一个孩子都懂得做事用心,尽力而为。你们还不如他吗。”下属如果做事不随他意,上面的这番话就会家常便饭地吐露出来,让人好不尴尬。
吃过午饭,小凡和旻姐穿上大衣走出大厦。雪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凉凉的,清爽的气息。走下台阶,小凡使劲地吸了口气,这下舒服多了。
“小玉下午过来?”小凡挽着旻姐的胳膊,神清气爽地问道。
“周三只上半天课。她下午去姥姥家。”
“你回你妈家住段时间吧。和老人彼此有个照应。”
“她不知道我家的事。怕她上火,没告诉她。”
“小玉也没透露出来?”
“小玉懂事,对她爸的事从不多嘴。她就是想爸爸了,也是放在心里。”
小凡还想问旻姐,是否和孩子沟通过,爸爸和妈妈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但看到她一脸的愁云惨雾,就立刻打消了念头。
她们顺着步行街一直走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又默不做声地原路返回。附近的超市门口立了个偌大的广告牌子,上面花花绿绿的颜色令人禁不住多看几了眼,都是些双11打折降价的消息。门口进进出出,一到中午,里面就会热闹一阵子。街上有些冷清,除了过路的,溜溜哒哒漫步的人基本上都在附近工作,几个一伙出来呼吸些新鲜空气,踏踏雪,享受一下初雪后的晴朗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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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点评9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11 12:22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内蒙古
和旻姐分手后,小凡回到工作间着手准备回信。写些什么好呢?她拿起笔顶在太阳上穴冥思苦想,一时之间,竟然因为回信的事而烦恼。
这个“烦恼交换”的约定是她提出的没错,有一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就心血来潮地在一楼废弃的邮箱里投了一封其实不指望有谁回信的信。在里面诉说了自己的颇多烦恼,关于“上司的毛病多”只属于其中的一条而已。可居然有人回应,还是个陌生人,让她颇感意外。人生处处有惊喜。不过,这次倒是有些惊吓。而自己去看是否会有回信,这件事不是也很奇怪吗。想到这里,小凡做出了一个撇嘴的动作,真是两个怪人。那个他(她)到底是谁呢?自己第一次收到的回信是一封寥寥几句话的信。“你好!收到来信。你的烦恼好多啊。能不能一次只说一条。这样会让人看得更专心一些。这个建议如何?”小凡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激动更多些。于是马上回信,内容大意是同意陌生人的建议。于是乎又脑袋发热,提了条“烦恼交换”的约定。反正是陌生人。也正是陌生人,说些心底的烦恼才放的开嘛。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她百思不解。怎么会知道信箱里有信呢?想必也是大厦里的人吧。
“你好!友军……”当她提笔写下“友军”两字时,自己吓了一跳。有一段时间,小凡迷上了看抗日片。经常会在里面出现共军和国军。联合抗日的时候,互称“友军”。可,他们是对立的呀,最后还不是陷入内战。小凡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顺着自己的直觉走。脑袋里不假思索地蹦出这个名,总有它的道理吧。“见信,很受启发。我一直以工资那么低,要求还挺高来抗拒上司。却忘掉了自己的初心。在工作中展现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不也是自工作以来自己的追求和希望吗。
你说你妈妈的事。我看了心里也很难过……”小凡写到这里,脸上显出了难色,该怎么安慰好呢?不知道!好难啊。小凡扔下笔,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算了,足足过了一刻钟的光景,小凡终于做出了决定,还是回家先问问妈妈,再回信好了。
小凡休息的工作间大约五个平方左右,在门后墙角的位置堆放些保洁工具,上方的铁丝上挂着洗干净的两条毛巾,一白一黄,还有两付红色的长筒橡胶手套。一个电镀椅和一张被行员们淘汰下来的银灰色办公桌是这个房间里仅有的两件家具。一盆茂盛的绿萝慵懒地伸展着枝叶向窗台下方蔓延。从二楼办公区域的整体空间看,保洁的工作间只占据了它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犹如水珠淹没在汪洋中。如果不是旁边有扇通往外界的大门,谁也不会刻意从它门口经过。
下午一点钟,巡视的时间到了。作为银行保洁,维护一楼营业大厅的清洁是重中之重。小凡走到一楼半,看见袁行长迎面低着头往上走,一头乌黑的短寸冲着她越来越近。楼梯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在小凡眼里它确实太窄了。
“袁行。”小凡轻轻打声招呼。她贴着墙面,把位置让了出来。
“嗯。”袁行没有抬头,只是面无表情的发出了一个勉强可以听得见的,模糊的声音,然后慢条斯理地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对于袁行的那番回应,小凡早已习惯。他是一个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的行长,年过五十统统没有书上所写的大人物所具有的城府。看他的脸就知道他的心是欢快的还是沮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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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11 17:53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
大厅的蓝色长条椅上坐满了人。坐姿五花八门……关于“钱”这个问题,只要和它有关的,不是高兴就是烦恼。而眼前这些来此办理业务的人无疑在用各种与喜悦无关的表情表达对钱的复杂心绪。
小凡扫视了一下地面,泥雪混杂的鞋印重叠在一起,遍布大厅的前方和两侧。一摊摊黑水影子似的淌在各式各样的鞋子底下,只顾盯着柜台上方LED 屏的人们,全然不知道脚下泥泞泛滥的现实,大概此时,他们也无法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体会保洁小凡的烦恼吧。
小凡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大厅。上到二楼卫生间,把拖把拎到水龙头下,用水湿透,然后双手拧净,再提着返回了一楼大厅。里面的境况跟几分钟前没什么两样。保安早已经把一块灰色长条地毯铺在大厅的门口。雪夹杂着泥土在室内温暖的环境里,像怒放的花朵渐渐地扩展开来。一片一片地,仿佛要开遍整个地面。小凡弓着身拖了几圈,狼籍的地面仍旧没有干净的迹象。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走的人留下了雪迹,来的人又带来了新的雪渍。小凡决定等等再干。虽然想把地面立刻收拾干净的想法是好的,但这种徒劳的做法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老董进到大厅时,理石地面已经露出了本色。他从大堂副理的接待处走到了大厅最后一排椅子的后面,左右看了看又从椅子的另一头绕到了营业窗口,和柜员主管李丽嘀咕了几句。两个客户趴在柜台上办理业务,大厅里只剩下两个副理无聊地走来走去,小凡则扶着拖把站在门边。老董叫她收工时,最后两个客户也已经离开了。
“今天辛苦了。明早可以睡个懒觉。”老董经过小凡身边,干巴巴地对她说道。
是辛苦!小凡暗自感慨。不过,这也是应该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小凡和妈妈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妈妈把女儿当成了和自己平等的人,全然没有某些家长所表现出的霸道和蛮横。虽然,她对高中毕业的小凡年纪轻轻就做保洁非常不理解,但也没有干涉。毕竟小凡已经成人,有自己选择工作的权利。
“妈妈,为什么有的妈妈更年期会表现的喜怒无常?”小凡提出疑问时,晚饭已经吃过。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妈妈拿着手机半躺在大卧室的床上追喜欢的电视剧,小凡躺在妈妈身边,搂着她问道。
“女同志进入更年期,月经越来越少,生理规律被打乱了,是会出现烦躁易怒,情绪过激的现象。”妈妈放下手机,给小凡解释。
“你的更年期好像没什么变化吧。”
“我还好,比较顺利。就算有时候碰到什么生气的事,你爸他也会千方百计地逗逗我,事不管多大,化解开了就没什么了。”
“我可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呀。”
“你还好,没有太惹我生气。否则,你以为呢。”
“‘太’是什么意思?”
“小凡,你想想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份得体的工作。你年龄也不小了,有男朋友吗?”
“知道,知道。面包会有的。做什么事不得白手起家呀,做人哪能那么贪心,工作爱情两得意。放心好了。我不会一辈子干保洁,也不会一辈子孤家寡人的。”小凡眼见有惹火烧身的架势,赶紧安抚妈妈,并转开了话题。
“妈,这个妈妈就没你那么幸运了。她情绪很不稳定。家人对她百般迁就,事事让着她,好像也没用啊。”
“她需要的不是迁就。是理解!是家人的爱,呵护和关心。我猜想,这个妈妈一定是个能干的妈妈,一辈子对老公和孩子尽职尽责,却唯独没有好好爱自己。”
“哦。”小凡眨了眨眼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凡再次提笔写信是在自己的卧室里,中午已经开了头的信纸铺在了床边的电脑桌上。粉红色的蘑菇台灯在上面撒出一片光亮。“更年期或许只是个引子,把多年来妈妈日积月累的不如意和不良情绪给引爆出来了。
所以我说,与其被动地迁就妈妈不如主动地哄妈妈开心。如果你是个男生,你们两个大男人要把家里唯一的女人当成公主去宠爱和关心。告诉她,你们爱她。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被浓浓的爱包裹滋润。如果你是个女生,就做妈妈最贴心的小棉袄吧,让她的心暖暖的。可以尝试一下哦。
今天终于下了第一场雪!好大好大啊。银装素裹,烦恼也随之消失了似的。你呢?
好吧。虽然此时此刻心情不错,但不能打破烦恼交换的约定。
我发现自己有一个特点,发火过后总会很痛苦和后悔,可又阻止不了自己发火。唉……这是一个让我纠结了无数年的大烦恼。无法自控让我一次次的遍体鳞伤,又走不出这个烦恼的怪圈。你怎么看呢,也有我这样的烦恼吗。
Ps :某君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
某君
小凡写完回信,认真地看了两遍,满意后才塞进准备好的信封里。她(他)到底是谁呢?小凡歪着脑袋不禁又漫无目的地猜测起来。大厦里进进出出上百号人,总会是其中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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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14 20:10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江苏

早上睁开眼睛小凡做的第一件事,是从旁边的电脑桌上摸手机看看时间和当天的天气预报。“还好,今天晴,温度适宜。”小凡相当满意,今天不刮北风。厚厚的窗帘垂在窗前,像舞台的幕布阻隔了投向窗外的视野。屋里漆黑一团。小凡扭动台灯座上的旋钮,白光泄了出来,隐默在暗处的十字绣,大衣柜,紫色天鹅绒布罩着的显示器显出清晰的轮廓,台灯下的书、信和黑框眼镜宛如舞台中央的道具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小凡搓了把脸,使劲抻了个懒腰,然后精神抖擞地掀开被角,踏着拖鞋走出卧室。妈妈要在五点半才会出现在厨房,忙乎全家人一天的早餐。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小凡按部就班地倒了杯温水喝下去,拿起《大学英语阅读》坐在床上小声诵读起来。
说来好笑,小凡对英语的兴趣竟然源自一个男同学的声音。高中的英语课代表—刘瑞每次朗读英语课文,都会引起小凡的兴趣。他的声音很美,无论在教室的哪个角落响起,哪怕是窃窃私语或是嘻笑打闹,小凡都会放下手头的事侧耳倾听,好像在听妙不可言的天籁之音。私下里,小凡曾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谈论过他的声音,她以为所有人都会有着相同的感受,结果却引来了嘲笑。“声音一般啊。”“你一定是喜欢上人家啦。”“真是花痴。”高中毕业,刘瑞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学,从此杳无音信。那独一无二的声音就留在了小凡的记忆中,读英语成了维持这种记忆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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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17 19:29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辽宁本溪
小凡,在家吗?”下午小凡上完英语课,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旻姐的电话。
“旻姐,我在外面,准备回家了。”
“小凡,那个女人给我打电话了。好笑吧。小三竟然要约我谈谈……”旻姐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痛和咬牙切齿的恨。“就今晚,你来吗。”
“哦,来。”小凡马上回道。“别着急,姐。几点,在什么地方?”
“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咖啡厅。晚上六点钟。”
“知道了。现在四点,我过去找你。下班一起去。”
“嗯。”旻姐收机。
从学校到大厦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小凡赶到时,她的搭档肖姐正站在台阶上跟大厦的胖保安眉聊的眉飞色舞。门口停着一辆银行押款车,车头冲着大门。小凡穿过押款车和一辆私家车之间的过道上了台阶,从肖姐身后走进大厦。银行的营业大厅里空空荡荡,保安温冠吊儿郎当地站在里侧守门,门像往常一样被从里面锁上。小凡朝温冠点了下头,快步走到紧靠楼梯口的信箱旁弯下腰,旁若无人地把信投了进去。每次小凡投信和取信都大大方方地,因为她相信没有人会去在意和自己无关的事。再说了,管的着吗。三米开外的电梯间有一部电梯已经下到了一楼,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小凡冲了过去。走出电梯,她看见旻姐站在公司门口。
“姐。”小凡喊道。
“看见小玉了吧?”旻姐见是小凡,焦虑地问道。
“怎么,小玉刚走吗?”
“她上的是另一部电梯,才下去。”
“回家吗?”
“我让她今晚住在姥姥家。”旻姐不安地看着小凡,仿佛今晚要发生的事重大难料,将决定着她今后的命运。
“那也好。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去姥姥那里咱也放心些。”
“今晚你陪我。行吗?”
“当然行。要不我也不会来呀。”
“我是说……”旻姐脸上满是哀伤,“今晚去我家陪我一晚。”
“可以呀。”小凡愣了片刻,马上大声说,“正好咱们姐两聊上一个通宵。明天一起上班。”
话说的底气十足,但在心里,小凡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对方指定的那家咖啡厅坐落在火车站旅客出站口的附近,透明的大块落地窗透出里面柔和的橘色灯光和一张张桌子对面的男男女女。像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让人不免有种昏昏欲睡的幽暗情调。
旻姐在门口止步,犹豫该不该进门。
“怎么啦。”小凡小声问道。
旻姐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四周张望了一圈儿,便转头看向小凡。
“咱们来早了。现在才五点半多一点。”小凡看了眼手机说,“要不先坐会儿,喝点东西。”
旻姐点点头。就在俩人往柜台走的时当口,一个男人从某个角落里现身,大踏步地奔到她们面前。
“来了。”他没看小凡,冷淡地和旻姐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旻姐看清来人,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小凡拽了拽旻姐想让她有话好好说。却不料旻姐满脸涨红,握紧拳头,身体犹如拉满的弓绷得紧紧的。
“去坐会儿。”男人没理会旻姐的质问,冷漠地朝身后一个靠窗的桌位指指,就转身走了。旻姐跟在身后,小凡也紧随着俩人走去。
那是一张有四个座位铺着条纹桌布的桌子。一个女人坐在里侧,面朝门口。男人利落地挨着女人坐下,示意旻姐坐在对面。
旻姐没有坐下,仿佛一具冰冷的僵尸杵在他们对面。小凡把手放在旻姐的肩上,想给她一些力量,却感觉她在微微发抖。
“大姐,你坐下好吗。”女人声音非常轻柔,像是在跟多年不见的好友说话。
“我认识你吗。”旻姐硬邦邦的反问。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什么现实?”
“我怀孕了。”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具有了猛挥棒球棒时发出的力道,让人胸口一凉。
“刘涛早就有孩子了。”旻姐噗哧笑出了声,似乎在嘲笑那个女人愚昧无知。
“我怀的是个男孩儿。”
旻姐哑然无声,仿佛被人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记闷棍。
“男孩儿女孩儿有什么区别吗?”小凡眼见那个女人气焰嚣张,便脱口发问。
“你谁呀?”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出声。
“你老婆的姐妹。”
“掺和别人家里的事有意思吗。”
“那个女人不早就掺和进来了吗,你怎么不拒绝呢?”小凡下巴指向那个轻颦浅笑的女人嘲讽道。
“我是他儿子的妈,不算是掺和外人的事吧。”女人依旧不愠不火,一头小波浪短发像团细麻绳堆在头顶。小凡有种遏制不住地想要把它们薅下来的冲动。
旻姐抖动的更厉害了。她被那个自称儿子他妈的女人给彻底激怒了,如果不是被小凡死死地搂住,她一定会冲上去掐死那个不要脸女人。大不了一起死,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男人像只炸毛的公鸡,始终牢牢护住坐的稳稳的女人。
“为了这么个男人不值得。”小凡喊道。
“女儿不要了吗?”旻姐哭喊着。
“放心,离婚了会给孩子生活费。”
“你这个混蛋!钱能买来爸爸吗?小玉要的是爸爸。”
“姐,算了吧。小玉需要的是爸爸的爱。他的心已经不在家里了,你要他的人有什么用。”
当小凡和女服务员把哭的撕心裂肺的旻姐扶出门外时,她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小凡的身上。小凡打辆车把她送回家。
整整一个晚上,旻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眠不语。小凡坐在床边守着,床上那张脸苍白麻木和死人无异。
“姐,喝点水吧。”小凡低下头,用极轻的声音问道。
摇头,缓慢的摇头之后便又毫无动静,眼神空洞的让人害怕。
“振作一点,姐。你还有小玉呢,她不能没有妈妈。”
旻姐眨了下眼睛,勉强地笑了笑,“家散了,有我又有什么用啊。”
“胡说八道什么!没有那个男人,你们就不活了吗。”一股火腾地窜了上来,小玉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妈妈能不能挺直腰杆站起来,给女儿撑起一片天。咱能不能不让那个女人瞧不起。能不能!如果不能,活该那个男人离—开—你。”小凡酣畅淋漓地喊完后,重重地踹了口气。她转头左右看了看,还好什么都在。“有房子就有安身之所,有女儿就有活下去的动力,旻姐,说说看,你还缺什么?”
旻姐一脸苦笑。躺了一会儿,她便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凡,谢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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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20 20:07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辽宁本溪
一个月以后,他们平静地办理了离婚手续。房子、女儿归旻姐,男人把家里的大部分存款给了女人,净身出户。
小凡在投信的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了回信。那天艳阳高照,小北风呜呜地在窗外鸣叫,大厦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近处一片片云朵浪花般地簇拥在大厦的上空,越积越多好像被风有意驱赶到了一起,抬头仰望,白色的云层让人莫名地感到了一种压抑。
旻姐请了一天的假。小凡上午结束工作,抽出时间帮她收拾了她们公司的卫生。好在,旻姐公司规模不大,小凡只需打扫地面,倒掉垃圾就算万事大吉,至于领导房间,等旻姐上班再收拾也无不可。
下午,一楼营业大厅里人不多。大堂副理无事可做,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看上去昏昏欲睡。瓷砖地面没有积雪的踩压,显得格外明亮。走出大厅,小凡来到楼梯口,从约定的信箱里拿出了一封比平时稍厚的信。
上到二楼卫生间洗了把手,小凡回到工作间掏出信,坐在椅子上仔细阅读起来。
“哈哈,看到‘友军’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名字果真很招人喜欢。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因为一封信的缘分成了互相安慰和帮助的朋友。这种互助的力量不亚于一支军队产生的威力。所以‘友军’这个名字恰如其份。
你说‘今天下了第一场雪。’,我有些看不明白了。明明到今天为止这里已经下了三四场雪,冰天雪地给生活和出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而你却把它说的赋有美感。于是又忍不住想笑。我想,你是女孩子吧,只有女生们才会这么诗情画意。
你写的关于我妈的建议让我很受启发。事实上,我妈不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执拗,自我,甚至独断专行,但对家庭的付出这方面讲无可挑剔。一个具有无私奉献精神的好女人。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家,却并没有让家里的两个男人感到幸福。
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虽然,我不赞成你的观点,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在我们家,我妈妈是一人堂。她认为她的观点就是我们的观点。你不觉得这很可悲吗,我们是成年人了,仍然像个傀儡生活在她的指挥棒下。我妈妈不懂得尊重,更不善于倾听,她没有把家人当成是一个独立与她的另外一个人,而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指令强加到家人身上。这难道不让人反感和痛恨吗。我不相信,这样的她是快乐的。老公和孩子都不快乐,她又何谈快乐。你认为我们可以改变她吗。好了,这样咯哩啰嗦一大通,你一定也被我烦到了吧。有些时候真的身不由己,把身体里一些负面的东西像是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倾倒给了你。请你一定要见谅。
你说的控制不住会发火,事后却后悔。我想,是你对突发事件的应激反应让你事后回忆起来懊恼不已。试想一下,无论面对多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如果因为你的从容应对而使事情的结果皆大欢喜,以后回想起来你有的一定不是遍体鳞伤的痛苦感和挫折感而是欣慰和成就感。能够掌控自己情绪的人才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但人是需要经历诸多磨练才能成长,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多点反思和耐心,终有一天你的愿望会水到渠成。我相信,你会有这一天的!
人的烦恼好像层出不穷。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却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正常来说,脱离了妈妈的牵制应该高兴,可我又抑制不住地害怕走进另一个‘妈妈’的怀抱。很奇怪吧。我和女友彼此相爱,有段时间,我恨不得立刻和她组成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没有父母干涉的小家庭。现在,愿望就要实现了,却突然害怕了。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在害怕些什么呢?唉,今天就写到这里吧。结尾有些仓促,但真的有些累了。友军”
小凡看完一遍,又重新看了第二遍。疑点在心中浮现出来。他们那里已经下了三四场雪?可这里只下了一场雪,第二天就化的干干净净。哪里有冰天雪地的影子。信里的叙述完全符合情理,也思维清晰,对于我的烦恼,他也明确阐明了自己的看法。那‘雪’的问题又如何解释呢?难道这一切都是恶作剧吗?
“雪”的疑团在小凡的心中挥之不去,该怎么解释第一场雪和三四场雪的区别?显然俩人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呢。信中对方对于雪的事说的一板一眼,不像是开玩笑的节奏,而且对于他母亲的描述极其严肃认真,可以看出他是不快乐的,以至于这种不快乐影响到了他将要来的婚姻。
这一切都可信吗?小凡自问道。从楼下的信箱里收到来信,写信人居然不是工作在同一大厦里的人,甚至不是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简直天方夜谭。说出去,一定让人笑掉大牙。想到这里,小凡显得有些沮丧。
还要回信吗?小凡靠在了红色椅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回,一定要回!没用多长时间,小凡便打定了主意,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拿出纸和笔。一定要问问,他生活在哪,在哪里投的信。想必他也急切想要知道我的情况吧。小凡提笔写道。
“友军,对于‘雪’的事你不明白,我也觉的不可思议。如果是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两个人怎么会对下雪的次数有完全不同的描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我们中有人在开玩笑吗?可以肯定的是,我说的话完全符合现实,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份。那么,你呢?
我还不想说我是谁,做什么工作。但,可以告诉你,我在大厦里上班,大厦位于新北路华联超市附近,我说的第一场雪就下在前天,周三的上午。这是东北我们这座小城市里下的第一场雪,千真万确。如果你也工作或是生活在我附近的某处,那么,显而易见关于雪的事一定是你搞错了。如果,你生活的地方离我远到了简直就是两个城市的差距,那么,我禁不住又要问,你是如何收到我的信,又如何寄信给我的呢?急切期盼你的回信!
好了,友军,现在言归正传。关于你妈妈的性格,可真不好办。她把你和爸爸当成了不经世事,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强加保护。估计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她的观点,除非她自己能够意识到,然后做出改变。
你说妈妈不善于倾听。扪心自问,你自己呢?平时你和妈妈的交流多吗,你会经常和妈妈唠嗑吗?认真倾听过妈妈的心事和烦恼吗?每个人的性格都跟他成长的经历分不开,你妈妈都经历过什么你了解吗?能不能试着走入她的内心,解开她执拗,自我的枷锁。这看似不容易,但事在人为,不迈出第一步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随着年龄的增加,妈妈越来越老,也会越来越脆弱,这或许就是儿子走进妈妈内心世界的好时机,了解了妈妈,也就能体谅妈妈。不妨试试啊。
你讲到自己即将走入婚姻,却又望而却步。那么不妨把婚期拖后,等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再做决择……”小凡写到这儿,心里空落落的,从内心来讲,她十分渴望有一段罗曼蒂克的奇遇,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乏味平淡。“动机不纯。”小凡骂了一句,便接着写道,“我嘛,目前还好,即使有烦恼和你比起来也不值一提,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或许什么时候,就会眼前一亮,哦!原来如此。想开了,烦恼也就随之消失了。你说是吧。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人的一辈子有多长?这个问题,我琢磨了很长时间。你怎么看?某君”
当小凡把信投到信箱里时,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搞什么鬼?这一切简直难以置信。那么站了一会儿,小凡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去看看刚刚投进去的信。她弯下腰,伸手一摸,咦,信呢?里面空空如也!小凡慌忙把信箱的门打开,低下头望去,空的。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光景,信消失不见了。小凡受到了惊吓,一动不动地盯着信箱,像盯着一个怪物。投错了地儿?不会!周围信箱根本打不开。小凡从未有失手投错信的记录,再说了,她其实投这封信是非常谨慎的。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好呢。还未等小凡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手机响了。
“小凡,今天还好吧。”旻姐问。语气平静了许多。
“挺好!一切正常。你怎么样?”
“没吃饭,也没起床,就这么躺了一天,也想了一天。”声音里透着虚弱。
“晚上我去你那儿,给你捎点吃的。”
“谢谢。今晚我自己做点饭,吃一口就行了。你这两天没少忙乎我的事,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没事就来我家坐坐吧。有些话也想跟你唠唠。”
“好的。姐——别忘了,多喝点水。”
“嗯。”
小凡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时,想象着旻姐此时的状态:乏力,苍白,痛苦……一段婚姻走到了尽头,她和孩子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哩。
小凡坐上公交车时,天色已经由亮转暗,视线里的景物莫不借由灯光的闪烁显现出来,比起光天化日之下的纤毫必现,此时的朦胧反而平添了对万物的一份敬畏之心。
长条型的车厢里挤满了放学、下班回家的人,小凡坐在后侧靠窗的位置,一路看向窗外,等待着下车的那一刻。一辈子就是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吗?上车,下车,如同出生和死亡。不对!小凡对闪现出的这个念头予以否定。这一辈子也太悠闲了。小凡想着自己在车上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的举动连连摇头,谁的一辈子只会像个看客,把窗外的光景纳入眼中就算过了一生,也太了无情趣了吧。而且,她望向了挤在闷罐似的车厢里的人们,难道他们的一生都要皱着眉头,忍受拥挤之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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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海 2016-12-24 14:11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美国
一封奇怪的信,一段特殊的经历,一个热心的好人,一块引人的故事。故事没有讲完,希望继续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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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24 18:24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
沈少海 发表于 2016-12-24 14:11
一封奇怪的信,一段特殊的经历,一个热心的好人,一块引人的故事。故事没有讲完,希望继续讲下去。 ...

谢谢你的关注,我会继续写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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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24 18:26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辽宁大连
吃晚饭时,妈妈在饭桌上提出了相亲的事。
“看吗?”坐在小凡左侧的妈妈问她。小凡家的饭桌长方形,爸妈分坐两侧,小凡坐在中间的位置。“是你大姨单位的一个小伙。人老实,听说喜欢看书。”
“去看看吧。能行就行,不行就当见个朋友。”爸爸停下正在夹菜的筷子,急切地建议小凡。
“告诉人家了我是做保洁的?”小凡知道很多男孩儿一听工作是保洁,立马打退堂鼓。他们瞧不起这个职业。
“没说。你们俩要是看对眼了,自己去说呗。”
“那好吧。什么时候见面?”
“还没定。你大姨先看看你的想法,你想见面,再安排。”
“妈,你告诉大姨,她介绍的,我一定看。”
“嘴还挺甜。那就定下来了,让你大姨去安排。”
“嗯。”小凡忙点头。她的同学中已经有好几个结婚了,婚后甜甜蜜蜜,让她好不羡慕。
“妈,你说我该找个什么样的男孩子做老公?”小凡憧憬地问向妈妈。
“找个你能忍受他身上缺点,他也能容忍你身上的缺点的人做老公。”妈妈认真想了一会儿,对女儿说。“终有万般好,但是花心,你也不能忍受吧。”
小凡听妈妈这么一说,头摇的拨楞鼓似的,“这是我的底线,触碰不得。”
“所以,婚姻是理智的选择,客观条件优越当然好,但是一定要从人品入手。人好对你又好就可以考虑。”
“怎么知道他对我好?”
“你能够感受到他的关心,他愿意为你做他能做到的事。”
“如果他人好对我又好就是穷。你会同意我跟他吗。”小凡嬉皮笑脸地将了妈妈一军。
妈妈笑了。“婚姻是你自己的事,如果跟他要饭你也愿意。那我没意见。但是——”妈妈的脸刹时严肃了。“对自己的选择一定要负起责任来,不要因为穷半路后悔。财富是靠俩人不断努力共同创造出来的,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要像个寄生虫去依赖别人,即使是夫妻他也会有瞧不起你的那一天。”
“嗯,知道了。”小凡使劲地点了下头,又朝爸爸挤眉弄眼地说,“老爸,娶到我妈妈这样明事理的老婆,你是不是很幸福啊。”
爸爸嘿嘿一笑,伸出手夹了妈妈最爱吃的鱼香肉丝送到给妈妈碗里,脸上显露出夫复何求的幸福表情。
周六上午,小凡提了一箱八宝粥和鸡蛋去了旻姐家。
旻姐开门见是小凡,把她让了进去。
“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
“行啊姐,状态调整地不错嘛。”小凡把东西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收拾的利利整整的旻姐。“哇,你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否则,我就干脆搬进来,像影子似的跟着你。”
“事到如今,不这样还能怎样。与其哭哭啼啼不如振作起来。小玉还小,不能让她感觉到天塌了吧。”
小凡高兴地鼓起掌来,“姐,好样的。加油!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好男人,比起现在这个要好上一万倍……”
旻姐听到小凡说这些,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小玉把旻姐拖到床边,按着她坐下。“眼下,你有什么打算吗?”
“婚是非离不可了。还能有什么打算,娘俩过日子呗。”
“姐,别忘了,你快乐,小玉才快乐。活出精气神来,路才能越走越宽啊。”
“小凡,幸亏有你在身边陪着我,我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早上吃过饭了吗?”旻姐看上去依旧很憔悴。
“煮个鸡蛋吃了。其实——也不饿。”
“这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小凡看到旻姐低着头,眼睛发直,知道她心情又不好受了,忙安慰。“可能我没结婚,体会不到你现在的心情。但有一点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了,即使勉强在一起两个人也都痛苦。不如,放过他,也给自己重新寻找幸福的机会。可能,一开始独自带着孩子过日子会很难,但是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旻姐家的卧室朝南,天气晴朗的日子里,阳光总会慷慨地遍布房间的角角落落。当小凡扭头,面向窗户迎向它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虽然阳光刺眼,但沐浴其中还是非常享受的。离婚或许是迎接新生活的转机也说不定啊。小凡沉思。
“如果,小玉是个男孩儿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旻姐冷不丁地发出了叹息的声音,满是沮丧和不甘心。
“如果——那个男人爱你就不会在乎这些,只要是你生的,他都爱。”
“不!他在乎。他们全家都在乎。”旻姐近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他们家的人因为我生女孩儿都看不起我。”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都怨我,怎么这么不争气。”
小凡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面巾纸打开,递给了抽噎不止的旻姐。“姐,都过去了。那些都不重要了。咱们往前看。有个姑娘在身边多贴心啊。还能和妈妈说说悄悄话。男孩儿心粗,不如女儿。”
“小凡,有时候我也恨小玉,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个男孩儿。我不争气,她也不争气。”
“这是什么话。她能决定自己是男孩儿女孩儿吗。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就算你生了个男孩,又能怎样,那个男人只是把你当成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他儿子的保姆。他该外面有女人还是外面有女人,只不过,如果是男孩儿,他会要孩子的抚养权,把你一脚踢开。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也不会关心你。你就是跟他一辈子又能幸福到哪儿。你怎么就死心眼,一条路走到黑。”
旻姐低垂着眼睑,任由眼泪汇成了两条浅浅的水湾,看上去无限的委屈和迷茫。
“对不起,姐。我的话说的有些重。咱们别想这些了。现在把身体调整好才是王道。身体好了,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那小子后悔去吧,活该他没福气留住咱们这么能干的老婆。有眼不识金镶玉!”
旻姐轻微地“嗯”了一声,“这件事怎么跟小玉说?”
“姐,你跟孩子讲过和她爸爸之间出现了问题之类的话吗。”
“没有。”旻姐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说了吧,反正她爸总也不回家,也没什么区别。你说呢?”
“爸爸不在家,孩子的心可能也老悬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告诉她妈妈和爸爸现在不生活在一起了。虽然,她还小面对父母离婚的事有些残忍。但,总要去面对它吧。告诉她,有妈妈陪着她一起去面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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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人生若只如初见W 2016-12-25 12:25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辽宁大连
下午,小凡陪着旻姐去她妈家把小玉接了回来。走到楼下,旻姐自个先拿着东西回家,小凡带着孩子在楼下的发廊里换个新的发型。
“小玉,咱们把头发剪的短一点好吗?”坐在宣软的黑长条凳上,等着剪发的小玉望向小凡阿姨,点了点头,脑后束成马尾的长发跟着头的动作,活泼泼的四处飘散。
“喜欢短一点的发型吗?”小凡担心孩子不喜欢新发型,憋在心里不高兴就问道。
“挺好的。我们班里好几个女生都剪成短发,既利索又好打理。而且——”小玉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又扬起了脸,“短头发的女生都很坚强,就像男孩子一样。”
小凡的心被震了一下,这何尝不是她的本意,像个男孩子一样,坚强面对。她搂住小玉,像一只母鸡护住了自己的孩子,“短头发显得咱们小玉的小脸蛋更加招人喜欢,就像小玉最爱吃的小苹果一样。”
“人人都想咬一口吗?”
“哪里舍得吃啊,小玉那么乖巧懂事,大家都喜欢的不得了。”
当小凡带着一头短发的小玉出现在旻姐面前时,旻姐愣了,脸和眼睛笼罩了一层雾气,显得阴沉狰狞。
“哪有个女孩儿的样子。”她骂道,“你爸可不喜欢假小子。”
“爸爸会喜欢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喜欢我的。”小玉嘟着小嘴,极力和妈妈辩解道。
“你爸都不要你了,你还指望他喜欢你。”旻姐疯了似的,一把拽过孩子,使劲往她身上拍了几巴掌,又扔垃圾似的把她甩倒在地。
“干什么你,疯了吗!”小凡推了旻姐一下,忙把躺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玉给扶了起来。
“跟孩子动什么手。有气冲我撒,是我建议她剪成短发的。有什么不如意,也不能发泄在孩子身上啊。你怎么当妈的呀。”
旻姐的眼泪也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指着小凡身后的孩子咬牙大骂,“都因为你,这个家原本好好的。要不是因为你,你爸能不要我们吗。”
小凡下意识地捂住孩子的耳朵,她真不敢相信,旻姐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番话。大人之间的争端怎么能扯到孩子身上。
“你发什么疯,是——因为孩子吗。”
“阿姨,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不是。”小凡坚决否定道。“是妈妈和爸爸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这些和你无关,爸爸还是你爸爸。他还像以前那样喜欢你的。”
“那他为什么不回家。”
小凡把满脸泪痕的小玉抱到卧室的床上,“没事小玉,把鞋脱了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妈妈现在心情不好,她不是有意的。”
“我好长时间都没看到爸爸了。”
“大人们有时候会很忙,等爸爸有时间了,一定会带着你最喜欢的礼物来看你的。”
“我不要礼物,我只想见到爸爸。”
小凡用手抹干孩子脸上的眼泪,“小玉,还记得阿姨给你读过的《海蒂》吗。那个顶着一头金色卷毛的小姑娘?”
“记得。”
“她跟你的年龄差不多,却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小姑娘。她遇到了很多非常不开心的事,妈妈爸爸在她很小的时侯就过世了,她只能和性格古怪,脾气暴躁的爷爷一起生活,但是她没有排斥爷爷,而是用她的可爱和一颗童心感化了爷爷,并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了一个起。她还交了好朋友,并把自己的勇气传递给了克拉拉小姐,在她的鼓励下战胜自我,克拉拉最终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能做到的,咱们也能做到,是不是?”
“是!”
“像男孩子一样坚强。”
“像男孩子一样坚强。”小玉猛点了下头,用手擦干了眼泪。
“小玉,你在班里有好朋友吗?”
“有啊。李佳佳。”
“她心情不好,你会安慰她吗。”
“会!”
“小玉,我们大人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跟小孩子一样啊。妈妈不开心,说了不好听的话,咱们可不可以原谅她?”
“她为什么打我?”小玉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委屈地哭了起来。“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心肝宝贝,他们都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你妈妈和爸爸现在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谁也不理谁了。妈妈心里难过。刚才,她情绪有些失控,做了不该做的事。等她心情好些了会后悔的。她一定会向你道歉的。”
“他们会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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