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风铃【走一段路 恋一个人(续)】

    人尝问我为什么喜欢沙漠，我都只笑而不语。或许因为它简单而纯粹犹如生命的本色，或许因为它气势苍茫雄浑似坦然面对人生的智者，而我更多的还是因它带给我的思念。

    今年春末，我再次涉足沙漠——奈曼沙漠。它位于内蒙小城奈曼旗北部，大约五六十公里的地方。八小时的车程，我没有丝毫睡意，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防风林，以及间或闪过的突兀沙丘，甚至幻想着在那里，会与她意外重逢。可这毕竟不是电影，当在沙漠行走的时候，眼前除了漠漠黄沙便只剩下思念和一丝怅然。当晚霞挂满天边，与沙漠浑然一色的时候，我们在沙漠里扎了帐篷，我掏出手机，发了一段小视频过去，可是这里几乎没有信号，每每都不成功，也便颓然作罢。

    一年八个月又二十一天，我没再见过她——那个跟我一起走过库布奇沙漠的姑娘，虽然有联系方式，可我始终做不到如沙漠般炽烈的勇气，只是间或在年节十分问候一下，便没了下文，许是因为害怕，可我又在怕什么呢？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要知道我连沙漠的风沙都不曾怕过。是晚入夜在沙山上独坐，大风忽起，直吹得人睁不开眼，忙连滚带爬地跑下去，钻进帐篷，听沙粒和大风撕扯着帐篷的声音，细沙还不时从帐下钻进来，弄得账内也全是沙子，舔下嘴唇，嘴里竟是“咯咯”的嚼沙之声。在这约有七级的大风里，还听得到有队友要回大巴上过夜的要求，我也只暗自笑笑，这哪里还能走啊，想他是吓到了。我独不怕，因为觉得在沙漠，离她会近些，风沙卷起的或许还有她的思念。

    翌日返程，在奈曼旗县城的时候才将沙漠里的小视频发送了出去。许久她问我是不是又去沙漠了，几时到京，也许她以为我是要经过北京的。欣喜之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去看她可好，她倒是爽朗地答允了。我想大家定也有过高考中第、乔迁新居之类的欣喜，我那一刻比这些情愫还要强烈的多。想来可笑，其实说出口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我们大多时候都困于自我的患得患失之中，拔不出来罢了，幸好都还不晚。回连次日，我便跳上进京的火车，身体没有丝毫疲累。

    见到她已经是下午，依旧未施粉黛，嘴角微翘，眼角略弯，跟我脑海里时常见得一样。看她笑着走过来，我大口吸着气，紧张地差点没说出话来，北京，这恼人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相逢。她落落大方，问我来京有没有想去看的地方，我说想转转胡同，她说这时候最好，到了晚上别有一番风情。于是我们来到了南锣鼓巷，并肩而行。

    胡同里人流如织，倒是旁边的一些小胡同稀稀落落的没什么人，我们便转进里面看风景。古朴的院落，偶有顽童窜出，间或看见几个老人坐在门口，真有穿梭了时光的感觉。我们边走边聊，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竟觉得这便是我们未来的日子，看岁月在竹叶上绿成相偎相守的姿势，站成永恒。我说我把库布奇的沙子带来了，咱们顺便买些材料做风铃吧，她很开心说好。再转回南锣鼓巷，期间吃了双皮奶、灌汤包之类的，但味道我都已忘却，只记得风里多飘得满满的甜味儿。

    沙子是前年我们一起走库布奇时候带出来的，许愿瓶和线是刚从沙漠里回连便买好了，只是没有做，这次一并带来。我们在胡同两边的小店买了一对儿铜铃，风铃的盘是她看见装玩偶猫的篮子，她伸了两次手没敢碰，因那玩偶太过逼真，我们都笑了，乘着夜色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你觉得美好而有片刻停留。吃了晚餐已近午夜，送她回去，约定第二日在她住处一起做沙风铃。一夜虽短，可我又觉得何其漫长。

第二日早餐时候，我早早等在楼下，期间聊了好多，说了好多别后未敢说的话，她眉间似有顾虑，告诉我下周要回老家一遭，家人安排相亲，一推再推，如今实在不好再拒，况且感觉自己也厌倦了漂泊。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多么懦弱，若是能早点说出口，或许便不会有此纠结，不过还好，一切都还不算太晚。我极力邀她来连，跟他讲大连的美食、美景，可终究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有家的安心，毕竟对她来说，我还是太过陌生。

    做风铃的时候，我们话不多，却没有尴尬的感觉，一切都很自然。当风铃做好了，我说你“面试”没通过的话告诉我，我好为你庆祝庆祝，她笑着说好，还说风铃很漂亮，很喜欢。我也笑，只是心里莫名的失落。

    下午作别时分，我轻轻抱了抱她，或许是最会一次，也或许是新的开始，谁知道呢？我记得在保险合同里有一条，是说当被保险人两年之后即便是自杀，保险公司也要全额支付保险金，之所以要设置两年的期限，是因为两年的时间，即便当初是为了骗保而买的保险，也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初衷。可是我在几近两年的时间，对她的思念从未衰减，想来应当可以称之为爱吧，可见在人类的感情面前，那些冰冷的条款似乎也失去了意义。只是，我还不知能不能在七月的大连再见她，——那个跟我一同走过沙漠，一起穿好思念的沙漠风铃的姑娘。但我知道，无论得不得见，我的眷恋都会同沙漠一样不得消减。

好浪漫好温馨的爱情故事，不论结果如何，终期一生去回味。

图文并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