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远去的母亲

朱丽说，这小老二长得像我多，现在看来面对出疹子时的表现，也像爸爸了。7月中旬连续几天的高烧，小家伙只是闷闷的，不言语，后来身上出了红色的疹子，也没有太多地哭闹，反而在看到大人时，乖巧地娇笑。

记得母亲在世时常说，我出水痘时，身上有，脸上也有，有时挠破了，也不哭，看到大人逗，还笑——也够傻的。

这都是往事，但现在想来，酸酸的。

母亲有我们姐弟7个孩子，辛苦一生。在她小的时候，正逢日本侵略中国，山东大地民不聊生。二舅14岁参加革命，母亲也想同去，是姥姥追了回来，不同意。

日本人要进村，老百姓就躲到山里。儿时的母亲，亲眼看到日本人烧杀掠夺。母亲总是说，要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有时也笑着说，如果那时跟着二舅去参加革命，不死，也是老革命。说这话时，母亲眼角像是闪着泪花。

母亲时常提到二舅，说舅舅吃了很多苦，小小年纪就参加队伍，在一次次战斗中表现很英勇。解放南京时，舅舅冲在前头。那时的南京，城墙坚固，很久攻打不下。舅舅年纪小，身体也弱小，就背着炸药包，淌过护城河，在战友的掩护下，把炸药包放到城墙的排水沟中——胜利了，舅舅也光荣负伤。部队首长到医院看望他，拍下的照片，舅舅仔细珍藏。

姥姥后来随舅舅到了南京，舅舅也很有耐心，工作之余教会了姥姥背诵毛主席的《老三篇》。

姥姥活到99岁，她在的时候，母亲每年都要到南京或是山东老家看望她。

2003年秋天母亲得了重病，但她强忍着，在我们面前不落泪。晚期胰腺癌疼痛难忍，母亲不吭一声，总是笑着面对我们，说没事。——这就是他们那代人，不愿意让儿女有更多的负担。他们知足，他们由衷地感谢新社会。——从旧社会走来，经历过生死后，认为有了一大家口，就是幸福的事情。

2004年3月母亲去世了，操劳一生的她，默默地离开了我们，我失声痛哭。

母亲在38岁时生了我，我的上面都是姐姐，母亲和父亲，还有奶奶都希望辛家有个男孩，有个“接户口本”的。

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13个年了。

有天在三八家和阳街附近，见到老街坊，说起母亲没有见到大孙子，不无遗憾。为了要我，父亲在单位也受到批评。母亲曾笑着说，不相信“光开花，不结果”。当有了我时，一家人笑开怀，街坊邻居也为我们高兴。

记得母亲说过，在我周岁时，门前整条街上的邻居都吃了“喜面”。

那是怎样的快乐？——那是一家人偌大的幸福。奶奶高兴地到布店扯上红布，用来包裹我，那是多久的期盼，是母亲父亲，特别是奶奶近20年的等待。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父亲去支援“三线”的十年间，是她一个人带着9口之家，就靠系网、织网，维持家用。2005年老大出生了——阳历2月20日，这恰是母亲2004年去世的阴历日期。

人世间或多有巧合。老大的身份证号码中后面8位数，是有关爷爷奶奶的纪念日。前4位是奶奶的阴历忌日，后4位是爷爷的阳历生日。这是怎样的重叠？——这是两位老人在他们的大孙子身上，能留下的印记。

未来的日子，当崇毅填写自己的身份号码时，他的爷爷奶奶会在天国注视着他，希望看到他两个孙子平安，看到他们聪颖和慧智。

今天是2017年8月12日，想起这些事情，纪念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