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人面。桃花
文/捕手
开篇:
我在拼命地游动
不知道游到哪里
不知道游到何方
不知道还要游多久
我想浮出水面
我想看清楚周围的世界
我不想只有他们能看清我
而我却正在一点点往水底沉下去
无声无息的
我醒了,但我不清楚是否还在梦中。
外面的阳光真好,暖暖地泻在自习室,空荡荡的只有桌椅的陪伴,在六楼看云儿如流年般从窗口掠过,心情就像被风吹起的水面上的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每次返乡时,总会有慢无目的的游走时刻,四肢会依照下意识的驱使,回到旧日初恋破碎的河畔边。如今,横跃其上的大桥已经焕然一新了。各色彩灯在暮晚十分轻松地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男人宽慰,女人依偎,抬眼望,今夜星光缱绻,风月无边。桥下潺潺而过的河水不知见证了多少发生于此的段段因缘,然而,它也同样见证了我初恋的灰飞。
上初三的时候,有个女孩对我不错,属于气质形的。其父是一个小城镇的知名画家,获得过一些耳熟不详的诸多大奖。我是一个普通工人家的子弟,当然那时的我们还没有门第观念,同样的爱好让我们成为了朋友,他喜欢叫我木头,而我喜欢叫她帆儿。
关于那部分记忆,她有两条美丽的大辫子,走路的时候,下颚总是微抬,给人一种清高的感觉。后来我发觉,其实她家就在我家附近,我猜想是上帝作美,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了护花使者.后来,竟然分到了一个座,而后我更有理由去她家,拜托她为我补习,之后的日子,傻子都看得出我的醉翁之意,是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但我可以向毛主席发誓我们没有恋爱,那时的我只知道我喜欢和她呆在一起,仅仅如此。
跟密友交谈的时候,总会被问及到有过几次恋爱,我只是摇头.不是没有过,而是真的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发展到怎么样的感情才能被世俗称之为爱情.从没有为别人自杀过,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过,同样,也没有女人在危急时刻为我洒血,因此我不责备自己在看到朱丽叶吞食毒药或是杰克悬浮在冰冷的太平洋里的时候会禁不住悲从中来.如果,这才叫爱情,那么我从未拥有过.
97年的时候,我与帆儿一同考入了同一所高中,那时正是《泰坦尼克号》在中国大行其道的时候。几个同寝的哥们这样传授,其言“气质高雅的青春公主型,是最容易为悲剧所打动的。”看此片,恰巧是因材施教,事半功倍。电影怎样我不知道,我不在乎JACK死了没有,海洋之心归了谁,也没有注意老妪最后的抉择。我只是以眼为镜,以脑细胞为记忆条,将三个小时她的举止言谈一一化为永恒。听说台湾有个叫痞子蔡,他的遭遇与我如出一辙。
在ROSE与JACK以身相许生死相托的悲剧落下帷幕之际,与帆的相偎相依旋及正式展开.如果,现在开始回忆,会发觉一种淡淡的青涩味道.彼此的爱情画面如光影般在脑中浮现------秋日里的静叶之美.凝滞地让时空在往日的隧道里旋转.
她哭了三回,用了四张面纸,很用力的拉过我的手有两次,而说我“下流”的时候,全场只有一回。曲终人散后,我依照常理送她回家。她说不喜欢市井的喧嚣,望着脸上尚有泪痕残存的她,我不知所措,而她说,她不是因为电影而哭泣的,而是我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她很感动。话音未落,她向着背面暗黑处跑去.......
长发在我的眼前飞扬,左甩一下,右荡一下。其间不时夹杂着一颗颗泪花,洒在倩影之后,我呆立在原处。到现在为止我依然只相信两种爱情,青梅竹马和一见钟情,所以我喜欢《情书》和《魂断蓝桥》当飞扬的长发尚未完全为夜幕所吞没时,向着她的方向,我追了过去。我发现我爱上她了。那年我17岁。
我们走在废弃的老铁轨上,她甩开我,从一个枕木跳到另一个上面,我发现她是天使,青纯,可人,让我心醉。月光皎洁,几片薄纱一样地云合着轻灵的舞步,将彼此的心相连。到家了,她向我挥挥手,说好一起转身,而我却一直望着她走进自己的公主屋。当我离开的时候,她又出来了,一言不发的吻了我,那一瞬我发现她的小腿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
以前我经常问自己,爱情到底是什么?它真的可以天长地久吗?为什么我们在相爱之后却又要互相伤害?它也许是《阿黛尔故事》的痴迷;也许是《重庆森林》的寂寞;也许是《伊丽莎白》的责任;再或是《美国往事》的背叛。后来才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因为没有谁真正懂得爱情,但我相信,爱情只属于那些相信爱情的人们。
在传统的西餐的早点中有一道菜,盘子里放的是鸡蛋和火腿,在这次早餐中,鸡是部分投入,而猪是全身投入,我想我愿意成为一头猪。
帆是一个相信命运的女孩,因为一次醉酒,被她晓得了生辰八字,此后,诸如星运、财气、事业、爱情等,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迷离命运,通过她,我都一一知晓了。我几乎是声色力竭欲哭无泪的央求,不要再拿我的八字乱搞了,而她的回答我至今记得“今天不易多言,易犯口舌之灾,东南有祸,西北旺财。”我无语凝噎。
与她在一起有一半时间是在河畔公园中度过的。那时我一直有个梦:只有我和她,肩并肩静静地坐在宁谧的树荫下,背靠背看轻风拂柳拍打河水,或是索性躺在草丛中间,仰望天空中那些充满童话韵味的云团。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有时间在悲伤地流 ......然后,我们与子携老。
一个普通的周末傍晚,我们没有依照旧例径直回家,而是去了我们久违的河畔。至少初三以后就很少去过了。公园变了样,添加了长椅与石凳,可我们仍钟爱河堤旁的草地。她给了我一张纸与一支笔,自己也留了一份,在我又担心她的命理怪谈的时候,她开口了“我问问题,一起写答案。如果我们心心相应,自不必多说,如果.......”我从眼神中看出,她是认真的。
问题已经记不清多少了,唯一留有印象的是最后彼此惊人相似的结果.于是我的左边脸得到了人生第一个香吻,虽如蜻蜓点水,却弄得我面红耳赤.当我想"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时候,她却早已经远远地跑开了.
快乐永远是短暂的,,只剩下无尽的痛苦跟长叹.作为画家的女儿,成为画家就是今后要走的路.她给我打了电话,她的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并做出决定,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女儿与我交往。第二学期开学时,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久之后,我收到她的一封信,我看见信纸上的干涸泪痕.心很疼,我不怪她,河畔上,空于我一个人在孤单地左右徘徊.
帆与我一如电影的幕布与光影糅和的对视,如千千万光年中擦身的一次又一次回眸,深陷秋日请结,拂过最浅,又最自然的生命底色.而堆积岁月的终究是离开......
城市里,某些人,某些事,过程里再一次,又一次地相遇了,又不见了,轻身了,远远地......
有人说,永远等待......
有人说,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为了走进你......
拒绝不了的心安等待和摇曳飘絮,永无终了......常怀感激之心,于千万万人中,遇见的人,即便爱已不再有,情愫却是永恒......
淡然也好,漠然也罢,终究还是一切安静了,这就好了......
“如果一切即将毁灭,一切都已失去,但太眼还是会升起,空气依旧清新,这叫什么?这叫曙光。”
空无一物,全部行囊已在身上了,一个自我走过的传奇 ......经由的心路与身路,在每一个转角处与你对视,像一道永远的旋律,始终缭绕在你唇齿间的那一抹回声......
在风起的秋日里,所有透凉......
在指尖的际遇里,所有微温......
在沉默的萦绕里,所有缝隙......
在空间的熟悉里,所有流连......
在城市的暗涌里,所有未眠......
在箜篌的等待里,所有飘零......
在孤独的宿命里,所有流浪......
不是我,而是风,那来过的痕迹......
愚人河畔,其上徘徊,暗淡的月,瑟瑟的风,蹉跎着,哭泣着......
同年,我也离开了那所高中,奔赴吉林.
初恋,我们通常喜欢将它们封存于心底,毕竟那是一棵如水晶般晶莹的青苹果。虽然有了瑕疵,甚至因爱而留下的伤痕,但至少它还是完整的,没有人希望它破碎,没有希望它消失。
忙碌生活的好处,就在于你永远会被岁月追着向前冲,也许并不清楚下一站会停驻在何方,但自少明白了,错过了就错过了,人是终不能活在曾经,记忆是用来回味的,而不是用来依照的。当我们别离片片的落红的时候,我们知道苹果熟了,而上回书也早已经画上句号。
大一的夏天,潮湿而燥热。我回到了那所高中,找到了曾经亲手种下的柳树。人面与桃花在历经岁月的涤淘之后,自然早以失去了往夕的模样,而儿时留在树上的两个名字却依稀可辨。
眼睛湿了,嘴边咸了。滑落在干燥的树根下。
树儿高了,人也大了。简单的岁月过了,只剩下一个不再轻易相信爱情誓言的男人,和一株上面仅存一个男孩名字而另一个名字为伤痕所代替的柳树。
天空渐渐沉下来,中下起了久违的滂沱大雨,我来到了六楼的自习室。
黑暗中,我哭了,泪水如钻石般晶莹地落到我的手上,无声无息的美丽如花般的绽放。
我依然在游动
不知道还要游多久
不知道应该游向何方
我只是在游
却没有再想过浮出水面
原来我发现
自己喜欢上的是游泳本身的感觉
至于为了什么
根本无关重要
喜欢游泳时带给我自己的乐趣
我睡了,在曾经的教室课桌上,但我知道自己还处于清醒中。
窗口驻足嬉闹的鸟儿吵醒了沉睡的我。树儿被洗涤的格外翠绿,充满了一种无可比拟的力量,我觉得那种力量应该叫-------新生。
阳光真好,依然暖暖地泻在自习室,空荡荡的依然只有桌椅的陪伴,在六楼看云儿如流年般从窗口掠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心情就像被风吹起的水面上的涟漪,慢慢地趋于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