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梦见你了，在梦里呼唤你的名字，对你当初的女朋友说：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有时候我想，我是否爱过你。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们，太纯洁，也太纯情。
认识你的那一年，我十六岁，你长我半年。我们被各自的班主任抓去当“值周”，原因在于她们认为我们都是调皮的孩子。事实上你绝对够调皮，而我绝不。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我们最多会点头道个早，仅仅算是认识。
高二的时候分文理班，我们成了同班同学。对于分班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是我一辈子中间比较不幸的事，否则我不会经历那样一场感情磨砺，不会认为爱情是太过痛苦的事，甚至不会出国。你知道的，为那一切，我曾经付出了多少，丢失了多少。但是我也常常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当初听从班主任的意见学了理科，我跟你可能永远不会成为朋友、兄弟，我的世界也注定因此会缺少很多绚烂。
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单纯到不会保护自己，单纯到只有傻傻的善良，永远需要你们来呵护。
他们说你是个有些“好色”的男孩子，因为你会说每个女人都可爱，因为你有很多风流韵事被流传，甚至今天仍然有人因此对你抱有恶感。可是我知道，那是男人的一种嫉妒。你是受女孩子喜欢的，因为你是太简单、太善良、太重情谊的人，你知道每个女孩子都有优点，你只愿意看到每个人的优点，所以你从来不会说别人不好。除了，我当时爱的那个男孩，你说他不好，你责怪他，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心疼我。
这种心疼，象哥哥对妹妹，毫无杂质，纯净得可以滴水。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你却象我父母之外的一个亲人，很亲很亲。你知道的，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关系，是超过了友情超越了爱情的一种亲情，浓浓的，很真实。
你会告诉我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然后要我闭上嘴巴不向人透露。你会跟我肆无忌惮手拉手走在街上，然后跟我评论擦肩而过的那个女孩子是否漂亮。你会在我哭的时候帮我擦眼泪，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立刻出现在我面前。跟你还算不上哥们儿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坐在农家小院看星星，你给我讲睡美人的故事；跟你成为哥们儿之后，站台上送我们远行的朋友，我的泪不止，你给我讲那个别人杜撰的《上帝东游》，看我破涕为笑。
每一次我不开心，你都会陪着我，买我最喜欢的菠萝，或者旺旺米饼。你陪我喝酒，陪我看通宵录像，陪我去剪我爱的发。你看着我眼神迷离，为爱痛楚，你也只是告诉我：不要做他的黑夜情人。
我那时候太不懂事，我那时候还太小，你是否已经原谅了我的不懂事？因为跟你太亲密，周围的人都在怀疑，我究竟是爱我的那个他，还是爱你，而当时，你已经有了女友，我昨晚梦见的那个。也许那时候我们都太单纯，我们都认为世人应该理解我们这种超越了爱情的情谊，于是在那个女孩每次因为我向你发脾气之后，在你每次又都忍不住会告诉我之后，我一边笑你单纯，一边当着她的面跟你亲热。我喜欢跟你拥抱，我喜欢坐下来跟你喝酒，我喜欢只跟你两个人在一起，诉说彼此绝对的隐私。但是，我不爱你，你也绝对不会爱上我，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我现在有时候会很后悔，觉得自己那个时候的行为伤害了那个女孩。我想跟她说对不起，我们之间真的只是纯洁的亲情，怪我当初不能体会情人眼里容不得沙。也怪你，把兄弟看得太重，多少次你把她扔下，在该围绕她的时候围绕着我。对不起，那时候我是那样一个需要你们保护的孩子，没有你们，我就好像不能呼吸，真的，你们给了我氧气。
我的室友去我家吃饺子，我跟她们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却是你在家跟我妈包的饺子。高考之后我们家拆迁，我兜里揣着几万块钱没有安全感，第一个是想到要你在身边。每次你在街上看到什么新鲜玩艺儿，都会掏钱买下来，送给我和翔子一人一个。你亲过我的面颊，你说那是朋友之间的吻；我亲过你的面颊，那是我需要一种出口。我们都知道，我们相爱，但不是爱情的爱。
高中毕业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的班主任。她撮合我们，说你是我们班上三好男人之一，还说谁要是娶了我，是祖坟冒轻烟。当时我们都笑了，觉得她乱点鸳鸯谱，怎么跟她解释都没用。她以为是我们不好意思承认，甚至说：以前我会管，现在你们毕业了，我管不着了，没关系的。是的，我们相爱，但不是爱情的爱，我不知道在今天看来，这是不是有点伤感的事。
我的爱情落空了，一败涂地，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落幕。我仓皇而逃，再也不敢在那里停留片刻。我说我要走，我流着泪说我要走。我迅速地找了借口办理了休学，迅速地参加了一个德语班的学习，迅速地准备着一切出国的相关手续。你们留我，你们说我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适应独自的生活，你们害怕我这一走会是更大的失败。在火车站的408终点站，你对我说：你别走了，你留在这儿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说这话的时候，你也正在准备远赴另一个国家。这话让我很感动，可能会感动一辈子。那不是第一次有人说愿意娶我，但是却是出自你的口，出自你这样一个只爱漂亮女孩的人之口。我不漂亮，所以我们才可以长时间没有爱情的彼此相爱，因为你爱不上我。我太了解你，我相信你会兑现诺言，但是我不希望你这样的人要一辈子面对我这个丑女。你不是我的，我们不是爱人。
我走了。你当时的女友恨我，甚至不许你跟我一起吃临行前的散伙饭。我快要咆哮，对着座位上的兄弟们喊：我从此再没有F这个兄弟！你给我挂传呼，我始终不回你。那是我们最后的一顿饭啊，你没能参加，知道这遗憾一直留到今天么，因为我们七年没有再见了。
站台上，你还是来送我了。我跟每个男孩子握手说再见，却唯独与你紧紧拥抱。你送给我一盒录音带，那是先前我要求你为我录制的，你说她在世上独一无二，我保存至今。她陪我度过了在德的第一夜，陪我度过了很多个寒冷的夜晚。
你的女友恨我，她在网络上找寻我，用一个男名引我说话。我虽未中招，你却还是愤怒了，为此，你们终于彻底分手。我想我真的应该跟她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伤害她很深，她也不至如此，而你们或许还可以继续爱。那件事之后，你给我发Mail，你用英文说，你现在只想牵着我的手沿着海边走。可惜我那个新浪的信箱后来扔了，那些信件再也寻不到痕迹了，只是，我都记得，深深地，在心里。
说真的，我没敢告诉你，那段时间我有点害怕，我害怕你会爱上我，虽然我这样的女人不是你爱的类型。那个时候，我的世界只在围绕他转，任何男人我都看不见，而我只是享受着被你呵护，你依然是我的氧气。
第一次回国，你已在他国。你说有朋友也回去，问我要什么礼物，你送给我。我说我要一枚指环，18K白金的。你把钱给了朋友，我和翔子去挑的这枚指环，很漂亮，真的。只是可惜，你一直都没有看到它，现在还在我的左手中指上。
离开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你远远地给我寄来一大块好时，我心安理得地啃着，却是什么也未曾回赠。
你在街边看到特色的手链，会不声不响地给我寄来。你买了漂亮的背包，也会立刻打包送来。还有冬天那条格子围巾，虽然我知道你分别送了三个人。你给我写信，画上一碗老板鱼炖豆腐，问我：馋么？
我说我因为打工颈椎疼，你很快就速递来你手上的药物喷剂。我说我帐户上没钱了，你二话不说汇给我上千美元。
你永远搞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时差，你永远只会在半夜我睡得最香时给我打来电话，说你的那些秘密。听那些秘密的时候，我知道，我们永远也不会拥有爱情，否则你不会让我这样做你的听众。我们曾经那样亲密，那样无间，那样干净地彼此透明着。
我谈了我的恋爱，你谈了你的。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总是说找一个机会一起回国，又总是找不到这个机会。
你结婚了，新娘也只是跟我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你说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我终于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上，开始知道要与你保持距离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不舍甚至心痛么？我曾经偷偷地想，如果我再漂亮一些，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你是我的氧气啊。有时候我想，我是否爱过你，其实我是那样害怕你会离开，那样害怕你会丢下我不管。
你终于成为一个家庭里的男主人，终于从十年前我们认识时那个男孩子变成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你终于不再跟我分享秘密，尽管我知道你心里仍然把我当成非常亲近的人。男友待我很好，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我也终于不再只将你当成氧气，慢慢换作了他。忽然有一天，你说：你长大了，你怎么就长大了呢？也许那一天你也有些不适应，因为你发现我已经不再那样依赖你了。
现在你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终于得了你之前一直希望的女儿。视频里，我看你抱着她，满脸的喜悦跟幸福，我为你感到由衷的高兴。真的，你笑了，我便也觉得幸福了。
今晚我想你了。这帖子我永远不会拿给你看，我害怕让你的妻再有所误会。所有这些文字，这些过往，都是我记忆中非常温暖、非常宝贵的财富，请允许我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出来。
是的，亲爱的，我可能爱过你，爱情的那种爱，虽然很短暂。
我知道，我会永远爱你，超越爱情的那种爱，永远会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 本帖最后由 紫色漂流瓶 于 2007-4-11 03:34 编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