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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录(一)——黄大

妍妍 2015-1-4 17:29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北京
本帖最后由 妍妍 于 2015-1-5 11:39 编辑

(一)
黄大的职业很难判断,有人说他是算命的,有人说他是说书的,其实这些不过是他的兼职,他的真正职业是刀客,确切的说,是刀客会的老大。刀客会的名字听起来响亮,也不过是一些穷苦人为了讨活路才聚集在一起,成员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多的是庄稼汉子,小商小贩,市井之徒,顶出色的也就护院镖师之流,却也多的是拔刀而起,守望相助的江湖义气。俗话说得好,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会里固然没什么大人物,这许多人聚集起来,力量也不容小觑。能在这些人里脱颖而出,又能将这些一团散沙似的人们聚在一起,黄大多少也算个人物,虽然在达官贵人的眼里,江湖人再怎么有名,也还是个下九流。

单看样貌,黄大倒没什么出奇,与街头上随处可见的莽汉一样,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五官生得也粗犷,全然想象不出来他那么能说,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柴米油盐,无论谈什么都能谈出些道道来。可能就因为能说,所以尽管他在街头算过命,茶馆里说过评书,无论生意冷清或者叫好叫座,却没几个人能想得到他才是刀客会的老大。很多人都觉得当老大的,不是应该一脸寒霜不苟言笑才镇得住手底下人吗?象他这样成天眉欢眼笑口若悬河的样子哪里象。再者,刀客会的成员通常携带一种特制的关山刀子,刀长约3尺,宽不到2寸,制形特别,极为锋利,故称之为刀客会。黄大却从未带刀,至少从未有人见过他携带关山刀子。其实,这种想法未免失之与片面,黄大最出来拔萃的能力恰是他无与伦比的口才,也可以称之为煽动力。

一开始,黄大并没打算要刻意隐瞒自己老大的身份,只是刀客会赖以为生的贩运私盐总脱不了危险意味,官府一度管得很严,相继几个主持贩运私盐的兄弟都被抓了起来。即使后来情况逐渐好转,为了刀客会的长远发展,几个管事的一致做出决定,老大暂时隐瞒身份。黄大同意了。并不是贪生怕死,除了大局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不想放弃算命或说书的职业,不想失去同各色人物扯谈的乐趣。可想而知,一旦公开了刀客会老大的身份,会给他的平常日子带来多少意想不到的困
扰。当然,除了那几个管事的还有别人也知道他的身份,例如刀客会早期的一些成员。为了保护他们敬重的大哥,他们采取了同样的方式,提到他的时候只称之为大哥。

除了无与伦比的口才,黄大还有一样极其出色的本领——厨艺,但凡尝过的人无不叹服。说来也是可怜,刀客会赖以为生的贩私盐的收入虽还不错,却得兼顾会里兄弟以及家眷,身为刀客会的老大,黄大只能依靠自己说书算命的收入维持日常开支,有时候还要拿出一部分来补贴会里开销,所以一直过着相对简朴的日子,根本接触不到价格昂贵的食材,能接触得到的无非平民百姓餐桌上常见的果蔬鱼肉,唯一好处胜在新鲜,可即使再平常的食材,到了他手里烧出的菜肴,滋味总是出奇的好。最令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拜过哪位名厨,厨艺完全是自学,除了几样本地传统菜式,多的是自创菜式,这不能不归结为天赋了。只是黄大对自己的厨艺颇为矜持,除了相熟的兄弟,很少肯为别人下厨。

作为刀客会的老大,黄大有不少优点——有血性而不失理性,擅长组织也擅长沟通以及一手高明的厨艺,不要小看了最后一条,刀客会早期的几个骨干几乎都是被他的厨艺吸引来的,相识相谈继而相知相随。只是,他也有一个致命弱点——好色。这个弱点于一般男子身上并不罕见,上自达官贵人,下到升斗小民,处处可见,平日里原也不算什么,但在关键时期,却足以造就灭顶之灾。

(二)
黄大出身贫寒,却看不上小家碧玉,当然更不可能有机会结识大家闺秀,所以一直没有娶妻。也许他本身也不喜好良家妇女,因为他偏好的一直是青楼女子,而且,他不喜欢年纪小的,而是喜欢略微年长一些的,有人嘲笑他不好鲜杏好烂桃,他还振振有词“徐娘风味胜雏年”。可是,但凡有些名气的青楼女子无不起居奢华,即使一夕缠头之资,也所费不菲,平日往来结交的更是非富即贵。莫说黄大没有这份闲钱,就是有钱,名妓也不见得肯去招揽他。所以,他平日逛的多是低等妓院,几个相好的多是三流货色,虽然有几分姿色,却谈吐粗俗,不通才艺。这对一个好色之徒来说,心头未免有些不足。

随着刀客会的建立,民间贩私盐逐渐从零敲碎打转化成有规模有组织的行动,获利自是不菲。可什么事情一旦成了规模,就难免引人注意。原本对刀客会不以为然的官府也开始留意起来,几个明面上的管事相继发现,平日无论去哪里,都有人暗中跟踪。接着,一连两次的大规模贩私盐都被查获,不少兄弟被抓了起来。于是,为了应对目前局面,他们做出了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放弃同黄大的来往,并想方设法托人转告黄大,请他出入谨慎。于是黄大的日子变得寂寞了起来,会里兄弟不能随意来往,妓院不能逛,除了算命说书,只能独自闷在家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这个女人叫作妙慧,是个尼姑,却并未落发,只是带发修行。没出家前,曾是自立门户的名妓,只为先后结交两个已经谈婚论嫁的恩客,一个横死,一个病死,于是冷了心肠,看透情关,弃了灯红酒绿,出家忏悔宿孽,预修来世。早在风尘中,就曾以一手好厨艺而闻名,出了家之后,旧日爱好都摒弃了,唯一可以讲究的就是这口腹之欲,还曾专门拜过一位在厨艺方面出名的尼姑为师。只是她在厨艺方面,师承的起初是堂子里那一套,好奢华而重外在,而庵堂里的小吃,却一贯只重实质且以清淡为主,二者流派不同,难免存在分歧。妙慧学了一阵,自觉进益不大,打算另拜明师。黄大的厨艺和他的口才一样出名,于是,有人为她推荐了黄大。,

这个人姓赖,别人却都叫他老獭,虽不是出家人,却常年在妙慧所在的庵堂里经管庙产,收租买物,一张嘴极是来得。他与黄大不过泛泛之交,只是一个偶然机会,尝过黄大烧的菜,一直念念不忘,时常对人提起。听说妙慧有意另拜名师,就为她推荐了黄大。妙慧对老獭的话向来是半信半疑,但见他说得认真,就决定先去拜访一下。

黄大第一次见到妙慧,就被她的风韵深深迷住了。虽然经历坎坷,妙慧的年纪却不甚老,不过二十八九岁年纪,衣着简单,风神淡雅,但秋波偶尔一转,光如闪电,别有一股慑人的魔力。黄大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旌摇曳。老獭彼此引荐后,两人就开始攀谈,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黄大的好口才顷刻派上了用场,肚子里杂学又多,谈什么都能谈出些名堂来。妙慧更是擅长应酬,两人越谈越开心,无形中冷落了老獭。老獭看似不以为意,只在一旁笑吟吟的听着,心里却凭添了几分妒恨。原来他见妙慧如此风韵,也曾动过绮念,只是妙慧久历风尘,对付不识趣的男人自有一套手段,几个回合下来,每每让他有苦说不出,却又不肯知难而退,只想方设法献殷勤讨其欢心,终究未曾得手。这次见黄大与妙慧相谈甚欢,虽明知黄大为己所荐,也不免吃味。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厨艺上面,这是黄大平素所擅长的,更是聊得眉飞色舞,说到兴浓之处,直欲亲自下厨,却被妙慧劝阻住了,说改日领教。老獭也在一旁直敲边鼓,黄大知道他的意思,当着妙慧的面,自是不能退却,于是预约了时间——因为有几道菜要提前收拾,打算一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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